高亨,初名仙翘,字晋生,吉林双阳县人,当代著名古文字学家、训诂学家和先秦文化史研究专家。1900年农历七月初四出生于一个普通的农民家庭。1910年春,入私塾读书,学名高仙翘。由于家境贫寒,学习不易,自知刻苦用功。所读经书,多能熟读背诵,心知其义。白日既没,继以灯火,夜色将分,犹不释卷,天方黎明,诵声又起,严寒酷暑,未尝间断。八年私塾,他读完了四书五经,初觉心地豁然,为后来专攻先秦学术打下了坚实基础。 1918年春,高亨考入食宿公费的吉林省立第一师范学校,1922年冬毕业。五年中学习除学校课程外,还在张文澍老师指导下,学习了中国第一部文字学专著、东汉许慎的《说文解字》,阅览了先秦诸子的主要著作及前四史。他这时已有志于中国古代学术文化的研究,并且对研究的方法和门径有了一定的了解。 1923年春,入北京弘达学院,补习英语。秋,考入北京师范大学。1924年秋又考入北京大学。1925年秋,改名高亨,考入清华大学研究院为研究生,师从王国维、梁启超两位大师。他的毕业论文《韩非子集解补证》深得梁启超的嘉许,曾对他说:“陈兰甫始把《说文》带到广东,希望你把《说文》带到东北。”并在毕业时赠给他一副对联,予以鼓励:“读书要最识家法,行事不须同俗人。” 从此,高亨立志遵循清代著名学者高邮王氏(王念孙、王引之)的家法,从文字、声韵、训诂入手,严谨治学,锲而不舍,并决心永远过三书生活:“读书、教书、写书。” 1926年夏,高亨从清华大学研究院毕业后开始任教。初任吉林省立法政专门学校教授兼第一师范学校教员。1929年任沈阳东北大学教育学院国文专修科教授。“九一八”事变后,随东北大学来到北平。之后,又历任河南大学、东北大学、武汉大学、齐鲁大学、西北大学和湘辉学院教授等。1953年起任山东大学教授,1957年受中国科学院哲学研究所之聘,兼研究员。1967年以后不再任教,调至北京,专门从事古代学术研究工作。 高亨一生严谨治学,锲而不舍,过着“读书、教书、写书”的“三书”生活。从少年时代起,他就要求自己不但要读得多,而且要读得精,读得仔细认真。在治学上,他注重实事求是,从来一丝不苟。对于历代旧说,博览众家,不拘守一派,自己写出论文或专书,无不有根有据有经有纬,力求有所创见。坚持以文字的形音义及考据作为基础,来阐明发挥古代文化典籍的意蕴,走出了自己研究中国古代文化的途径。他博通经子,淹贯众家。每作议论文章,必从实质问题探索底蕴,借助文字声韵之学,论列是非,字斟句酌,古朴省净。故能言之有据,令人叹服。 高亨毕生致力于“三书”,日孜孜不倦,常兀兀以穷年,在学术研究方面取得了丰硕的成果。他从研究《说文》入手,逐步研究金石甲骨文字,用了十数年的功力,写成《金石甲骨文字通笺》,稿本装订为十四册,凡几十万字,这是一部有助于研究中国古文字学的参考书,不幸在抗战时期丢失,至今未能寻回。 结合教学的需要,他最先致力于先秦诸子的研究,特别是《老子》一书,他对于其中字句的训释,思想的分析,以及老子生平事迹的考索,俱臻精到,为世所珍。以后又转入对《周易》、《诗经》、《尚书》三部古经的研究。由于《诗经》中“雅、颂”部分难点最多,阻力最大,高亨惟恐中国古典文化精华无人继承,故不辞劳苦深入浅出地介绍给青年一代,完成了《诗经选注》、《诗经今注》。攻罢《诗经》,便攻《周易》,他在《周易》的研究上下功夫最多。《周易》是一部中国最难懂的古代典籍,其中有象数之说,带有神秘色彩,没有唯物主义观点、实事求是的科学态度与熟练的文字学功夫,很难会通全书。高亨勇于负重,知难而进,常说:“我不攻此难关,将留给谁?”故宵衣旰食,一意攻坚,义无反顾。终以十年之功,打破重重困难,用马列主义的基本观点,以实事求是的态度,对《周易古经》及《周易大传》进行考释与论述,写出了解析《周易》专书四种,把《周易》的研究构建在比较科学的基础上,端正了研究方向。此外,他还有《楚辞选》、《上古神话》、《文字形义学概论》、《古字通辞典》等一些著作及论文。他在中国古籍文献的整理方面做出了卓越的贡献。 高亨教书严肃认真,一丝不苟。每课前都写成详细的讲稿,堂上声调爽朗,语言稳重,字字句句都能送入学生之耳。讲解清晰,深入浅出,虽文辞古奥哲理深邃的先秦经典诸子之文,一经他的讲解分析,取譬论证,便可使学生精力集中,久不疲倦。他一贯教书育人,以身作则,言行正直,不同流俗。凡受过他的教育的,都能感到在学问人品双方所给予的深厚影响。 高亨著述宏富,著有《周易古经今注》、《周易大传今注》、《周易杂论》、《老子正诂》、《老子注译》、《诸子新笺》(含《墨子新笺》、《庄子新笺》、《荀子新笺》、《韩非子新笺》、《吕氏春秋新笺》、《商君书新笺》六种)、《庄子今笺》、《商君书注译》、《墨经校诠》、《诗经选注》、《诗经今注》、《楚辞选》与《上古神话》(与董治安先生合写)、《文字形义学概论》、《文史述林》、《文史述林辑补》等,收入《高亨著作集林》。 1986年2月2日,高亨先生病逝,走完了他勤奋严谨探索研究中国古代文化的人生。